中三吉

“尽人事,听天命。”

【农靖】药(一发完)

我醉欲眠君且滚:

* 病 后续(是的又有后续了,食用前请务必阅读前两篇


*是我该吃药,我该吃。


*评论随便吧,我写be一向是糊出天际的。是be,再说一遍,be,不要看完才来骂我货不对板啊。


*应该不会有第四篇后续了,不要怕。




/以肺腑热血饮冰,


私债无从抵。


宇宙穷极,如能还你。/


 


 


我并不擅长言辞。


除了和大老板扯皮吵架,和老板娘曲意逢迎,和投资商金主插科打诨这种刚需,绝大多数时间里我是很懒得开口的。


我觉得老板就是喜欢我这一点,当初才肯招我进来做助理。


不过谁晓得呢,也可能是因为我长得美。


 


当然最后一句话是开玩笑的,我怀疑老板根本没正眼瞧过我长啥样,毕竟当时一同竞争当红偶像助理职位的漂亮姑娘并不在少数——相当一部分还是老板的粉丝,听说老板莅临现场亲自面试,尖叫声震碎天花板。


老板长得是真的好,脸小,头身比逆天,我记得那会儿他刚从电影发布会下来,妆发都精致,又穿了修身西装,肩宽背直,腰细腿长,整个人在发光,以至于竞争对手捂着嘴巴无声尖啸,我也头一次产生了“啊,果然是明星啊”的想法。


谁能想到,等好容易轮到我,我他妈竟然像每个偶像剧里出现的平凡女主角一样眼瞎腿瘸手抽筋的踩着高跟鞋在老板大老板老板娘小公子面前摔倒了。


摔倒了!


倒了!


背包跟我一起在瓷砖地板上粉身碎骨,手机高台跳水重物落地,一口气滑出三米远,撞上大老板贴红木的办公桌时发出了一声沉重闷响。


操!


我的叉!


我刚买的叉!


老板异常配合这场尬演,像每个偶像剧里出现的不平凡男主角一样从座位上站起来,轻轻走到我面前,蹲下身…捡起了我的手机。


“你听尤长靖的歌啊?”他把受到撞击自动亮起的屏幕翻过来对着正在艰难爬起来的我。


而我对着屏幕发了三十秒的呆,只从反光里看到我摔散狼狈的发型,和新买的手机屏幕上一道扎眼裂痕。


我的叉!我刚买的叉!


 


结果还是被录用了,七八十个人里就我一个得享殊荣。接到通知电话之前我都并没奢望,本来长相才华皆不出众,当时惨痛一摔后大老板和老板问的啥我又勉强支差应付,满脑子只有刚才丢了大人和摔劈了的叉——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肉痛感令我难以自控的跑神。


但我还是被录用了。


我问过大老板原因,大老板直接一句话打发我:“问你老板去。”


开玩笑,我敢问老板还用得着问你吗。


不过大老板的态度令我清楚了一点,我的得以录用和老板一定关系匪浅。


老板是我的恩人啊。


 


怀着这种写作仙鹤报恩读作大鹅还人情债的心理,我伺候老板还是很用心的。老板人帅心善,没架子,脾气不错,没什么折腾身边人坏习性,和平相处并不是多困难的事。他年纪小,精力足,又是人气高的好时候,压榨起来自然要狠一点,对他本人而言多刷脸多放物料固粉也是好事情。紧凑行程伴随连续疲劳而来,有时候我看着老板在十分钟路程上也好睡七分钟的样子,心也有点软。


到底是个年龄比我还小的阿弟啊。


但到点了该叫还是得叫醒,话说回来老板真是个自制力非常强悍的人,手机闹钟三声以内必定清醒,没妆时洗一把脸就精神抖擞,有妆滴一滴眼药水也管用,再忙再累每周三次健身房雷打不动,清闲时间做作业也认真——忘了说,他是在校大学生。我很少看见老板自由散漫或情绪失控的样子。


只有一次例外。


 


大概是在我工作到第二年的某一天,做好剧本简读,信息处理的日常工作后一边打印当日行程表,一边call老板问他在哪里,要不要去接他。我印象深刻,那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帝都冬日里少见如此清明天空,围巾口罩帽子羽绒服一应俱全的我比明星更像明星,老板问我有没有外出行程,我说上午没有,下午有个采访,晚上有个试镜,他声音听起来兴致不高,让我把台本剧本都直接送到他家里。


我其实很少去他家——很难讲那算不算个家,摆设过分简洁,墙壁地板家具一水儿的冷色调,客厅整齐干净,却没什么家的气息,厨房崭新光亮,大抵老板自己是不开伙的,也不晓得他到底会不会做饭,至于卧室我从来没福一览,却也能想见是个什么画风。


总之和老板对外阳光开朗活蹦乱跳的形象不大相符。


那天的行程我已经记不清了,前一天查收信箱,把有合作意向的项目筛选一轮,大老板过目后,要我拿去给老板参考,大老板这一点还是挺人性化的,工作安排充分尊重老板个人意见。


所以项目策划书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时,我根本毫无预警,他表情可怕,又复杂,说不清是震怒还是震惊,我和大老板过了两遍手,按理说老板讲明的雷点——诸如营业恋爱类真人秀、无脑烂俗偶像剧、头重脚轻根底浅的选秀——应当已一一避开,条件反射蹲下去捡散落满地的A4纸时听见头顶老板收紧的声线:“网易云的提案,是谁投过来的?”


——网易云的提案,他一说我便晓得是哪一篇。偶像练习生出到第三季,人气大不如前,第一季出道组解散后各自皆发展的不错,主办方想炒一炒冷饭,和网易云联合策划了场见面会,想要邀请当年的百分九做一档音乐节,最好能九人聚齐。


我没向旁人打听过老板和这个一年半的限定组合关系如何,只模糊知道起码表面和平是有的,毕竟出道不久就各奔东西,名存实亡,原定团综因故夭折,除了巡演广告拍摄,他们连聚在一起都不是件容易事体。好在粉丝都是当年打投撕扯过来的,对团有感情者寥寥。我猜过老板可能不会太愿意浪费时间在这种一看就是吸血的活动上,然而反应这样大,却是意料之外的事。


匆匆忙忙捡起文件,抬头要劝一劝老板,拒就拒了,不必要生这样大的气,看到他的表情,却语塞的讲不得话。


那不是生气的脸。


咬死的牙关,泛红的眼眶,失焦的眼神。


那是张少年人的脸。


那是被精准诠释的悲伤。




乃至于后来老板跟我说,他要去这个活动,要我安排档期,我半天没反应过来。


目睹自己老板失控脆弱其实是件挺尴尬的事,好像个微妙把柄,烫手的留在这里,我都恨不得给自己洗脑以自证清白决心。为了生计为了糊口,强忍好奇心的我立刻点头哈腰去排档期发邮件。这种群体活动是不可能不通气儿的,忙忙活活一天,终于在傍晚接到了另外八个人工作室或经纪公司的回信。


然后我看到了那个人的名字。


尤长靖。


 


我早该猜到这意外与尤长靖有关。第一次见面老板加以青眼的不是我,而是我摔到屏碎的叉——上面显示被我摁了暂停的尤长靖的歌。我不是他的粉丝,只是最近听了大热剧的片尾曲,蛮合我胃口,于是下在手机里。


作为老板的助理,补课是一定要做的事,所以当初入职的时候,我跑去补了他参加比赛和出道之后的几乎所有资料。视频也好,照片也好,舞台也好,尤长靖算是出现频率相当高的一位队友,那时候明明看起来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可解散后,我入职以来,却从来没见他们私下的见面聚会。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抱着这种疑惑过了一个月,老板那天失控的状态像个幻觉,见面会越来越近,流程安排提前两星期收到。不晓得271下了多大功夫,九个人竟都可聚齐,只是彩排时间难以协调,两次人总是不齐。那会儿天寒地冻,舞台是室内,彩排时人口稀落,四处漏风,也冷的不行,老板是易出汗体质,遭风一吹,没几天就得了感冒,所幸不曾发烧,我找下榻酒店里的厨师每天炖汤给他喝,叫他拿这个下药。


没跟过舞台型爱豆,从来也不知道舞台这样辛苦,生疏了一年的舞蹈重新拾起来并不是什么容易事,我曾私下看到老板练习,一板一眼,很认真的样子。


我也算沾光,亲眼见了一次尤长靖,比照片里更白一点瘦一点,裹着卫衣,下巴尖尖,眼睛很大,面无表情的从偌大舞台穿行而过,solo时满眼细碎亮光,焕发出音乐响起来前完全不一样的神采,笑起来的样子像能拧出一罐蜜,我这样心态苍老的阿姨也要赞叹一句,好甜喏。那时老板站在我旁边喝汤,抬头看一眼又低下来,再抬头,保温杯里热汤冒着白雾,遮掉他半张脸。


第二次见到他,就是去给老板送汤的时候,曾经的百分九并没都住在271给订的酒店,这次音乐节在南京,尤长靖听说在南京是买了房子的,所以根本没在这间希尔顿出现过。我提着保温杯去敲老板的门,却发现根本没锁,虚掩着。我怕他在睡觉,轻手轻脚着进去,发觉里面不是一个人,是两个。


老板坐在落地窗前,尤长靖面对他坐在床上,姿态随意,态度温和,笑容漂亮,手里捧了只杯子,身上衣服齐整,看起来是场对故人老友偶然路过的拜访,碰巧那时候华灯初上,29楼视野太好,探照灯连缀出一个个光斑,透过玻璃窗投影于地摊上,顶灯昏黄,给人镶一圈金边,像某个故事足够惊艳的开头。


可我却莫名觉得,他们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陈立农没想到尤长靖会给他发简讯,要来找他。


过去了一年多,他以为该忘的,该好的,都已经忘掉长好了。


原来没有。


重温旧梦如再犯沉疴,同样是一发而不可收拾的疯癫劲头。散伙演唱会后他头也没回,又坚决又潇洒,他接了不少工作,跨界的本职的,考了大学读了表演,常常困在车上,买了北京的房子,睡的最多的却还是工作室和片场。


他没怎么想起过尤长靖。


我们习惯将无法成真的缺憾归结成年少轻狂的痴妄,以此减轻苦恼,降低回忆次数,陈立农也不例外,他总觉得不提不看,不去关心,一切都可自行分解消散,恢复原状。


结果当他看到音乐节的邀约,仿佛被一把拉回了当年的感觉迎面击中了他,像揭开他藏起来的隐秘伤口,告诉他,离愈合还有好遥远的距离。


这真糟糕。


 


一年多没见过尤长靖真人,不代表他真一无所知,信息爆炸的时代,哪怕有一千条屏蔽词,也会出现第一千零一条和你不期而遇。尤长靖在OST路上走的稳健,唱过不温不火的主题曲,也爆了几首声名大噪的街歌,整体看来,起码有了点基本盘,第一张专辑买的还不错,出专辑那天他在百分九的微信群里一人送了一张数字专。


他听人说过,尤长靖的约外包了一部分,现在在和口碑不错的工作室入股合作,算半个独立音乐人,这次网易云的邀约也直接发到他个人面前,所以合同里一排的公司工作室,“尤长靖”三个字特别显眼。


也算得偿所愿了,陈立农把策划书盖在脸上,仰头深深吐了一口气。


当初好像说过想自己单干来着。


 


“所以,你觉得可以吗?你这边OK,我就去和魏导那边讲了。”尤长靖问,语气平稳的没有一点波动。


他来找他是为了一个电影主题曲的项目,尤长靖曾给那位最近风头颇劲的新锐导演唱过一次推广曲,两人神奇的有了些私交,这次这位导演一部作品拍摄完成进入制作阶段,主题曲也被提上日程,问询了尤长靖的意见,也不晓得尤长靖怎么想的,圈内音乐人好友不少,偏偏举荐了陈立农。


圈内好友,互相推资源非常常见,但前提是【好友】,陈立农接到尤长靖微信,有点迷茫,毕竟他们算不欢而散,一年多没联系,这推荐就显得莫名其妙。但他没拒绝,尤长靖好像刚下了个综艺拍摄,穿的光鲜,不似私服随意。


他还像以前一样,说话简洁明快,直奔主题,又不过于直白,陈立农拖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盯着他张张和合的嘴唇,有一瞬恍惚,好像回到当年可对坐而谈,言笑晏晏的旧时候。那可真是好时候。


尤长靖察觉他一点点走神,调整了坐姿,伸手想去碰碰他膝盖,指头尖还没摸到他裤子,陈立农就猛地一醒神,正正好望进他眼里。不尴不尬的收回手,他声音放得轻:“你听到我说的吗?”


陈立农点点头:“嗯,听到了,”却无意在这个话题上多打转一样,他话锋一转,问的突兀:“你最近过得好吗?”


尤长靖怔了一下,又笑起来,眼角堆出一条纹路:“还不错,你呢?”


“我也很好”,陈立农语气很认真,“真的很好。”


“那就好。”


 


尤长靖说晚上还有站台活动,留下主题曲的demo就离开了,Sandra脚步声很小,她是个聪明识趣的姑娘,没问是什么事,把保温杯和感冒药放在他面前,跑出去接电话。陈立农倒出两颗药,没喝汤,直接放进嘴里。


药是甜的,因为裹了糖衣,极容易叫人错认成糖,糖衣化尽了,才晓得是最苦不过的药。


从喉咙到食道,再到更深处的心肺,俱是熊熊燃烧的苦。


却能救命。


 


那天晚上陈立农做了一个梦,情节发展逼真如现实场景,尤长靖问他“你呢”之前,他几乎以为这就是真实。


“我不好,一点都不好。”所以他说,表情认真的不得了,每个字都咬的用力,“我赚了很多钱,有了更高的人气,拍了电影电视剧,也发了专辑,买了很大的房子,当年我告诉过你的梦想,它们都实现了。”


“可是我一点都不好,我还是很想你。长靖,我还是很想你,我听了你所有的歌,看了你所有的综艺,我没提起过你一个字,但我还是很想你。”


“爱是多么好的事,却让我过的一点都不好,我总是在想,错不在我,可又不能归咎于你。不爱不是错误,更不是罪过,但爱,也不是。”


“我爱你。”


“我过得一点都不好,我们没有在一起,也不会在一起,我都知道。”


“但我爱你。”


 


第二天醒来,他左滑删除了尤长靖的微信对话框。


 


后来的后来,那个主题曲他还是接了,他听过demo拍板的,联系了导演,导演听他唱过一遍,很满意,立刻拿了合同来签。


他也是等这首歌发行了才知道,原来词曲是尤长靖一人包办,这个外国人,自从走了歌手路,确实下好大功夫学习。


电影路演时导演请他跟着跑了两场,给他安排了现场表演环节,也算跟他互惠互利。


歌名和电影同名,《一隅》,里面有一句是这样唱的:


“以肺腑热血饮冰,私债无从抵。


宇宙穷极,如能还你。”*


他唱着唱着,微笑起来。


 


“农农,我准备开始学作词作曲了,将来写歌给你唱啊?”


“好啊,你又欠我一样。”


 


你还了的。


 


 


尤长靖给老板拉的那个资源真不错,电影大爆,主题曲也吃到红利,老板顺利的借这首歌在音乐榜单怒刷存在感,大老板都开玩笑说老板这个朋友交的值,老板没说话,我也没敢说。


谁家好朋友私下从不联系呢。


又一次老板感冒,直接高烧,我终于得以进了他卧室,卧室和客厅一样的冷淡风,独有床头摆着几个粉色相框,显得画风突出,装着他妈妈,姐姐,高中同学的照片,还有一张他和尤长靖的自拍。


照片里两个人都穿了丑不拉几的条纹衫,背景是湛蓝天空碧青草地,那时候老板稚气没脱,尤长靖脸颊还圆鼓鼓,被老板圈在怀里,对着镜头笑得灿烂,灿烂到双下巴都出来了。*


我忽然有了流眼泪的冲动,宛如目睹了什么悲剧情节的感性少女。


可惜这不是结局。




*是我写的,不是9


*请参考la背后抱自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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